舞会过后的街道，四处散落着静谧的，人去楼空一般的孤寂感，只是这静谧有时竟也如同魔法一般，能够让人觉得距离格外地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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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见面很久了，可我们还没有正式地打过招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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彬彬有礼的她，“可以送我回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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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是像那样简单地，两个人已经并排着走在河堤上了，路灯静悄悄的，闪烁着断续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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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我是莉莉 埃 克罗艾 诺格曼，能够认识您是我的荣幸，伊瓦里斯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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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连成一条线的微光中，有她纤弱却灵巧的身体，她的脚步声并不沉稳，仿佛是闪烁着的乐曲一般，和灯光编织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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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这么客气，莉莉小姐，在下伊瓦里斯特 拉内 德拉维，竭诚为您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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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只是哂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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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里可没有半句是恭维话哦，伊瓦里斯特先生，能够在这里遇见您对我而言有特殊的意义。不过，我已经不是小姐啦，所以叫我莉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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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歌喉能够唱出世界上最教人魂牵梦萦的声音，谁能想到它同样能够吐露最扣人心弦的话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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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像是为了说明那种不真实一样，她从刚才两个精灵并排散步开始就缄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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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望着河堤的另一头，望着那明亮的月光——今天正是满月，只是薄薄的雾漫隐去了它的一部分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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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流淌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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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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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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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才看到月亮那样复又将头转向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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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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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句话是用兰治语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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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能听懂我的每一句歌词呢，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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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您的美声那样娴熟，即使是我也不可能准确地提取到每一个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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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您真谦虚，先生，我的听众很少有懂得兰治语和北境语的，而且您全程都在专注地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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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些话时她并不是看着他，她的眼神一直盯着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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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歌唱了，在真正在乎我的歌的听众面前，所以，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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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该不该算是职业病呢，毕竟我也是最近才入行的，”她像是自嘲一样似笑非笑着，“唱太久了之后，嗓子经常隐隐作痛，但仅仅知道您的存在，便已经让我感觉到了莫大的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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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眸的她，脸上的表情在落寞中却折射出某种光辉，像是逞强着的微笑，是那样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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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命的混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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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的话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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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光的映照下，她的眼睛就如同剔透的蓝宝石一样熠熠生辉，利姆尔的夜里，那几乎永恒的夜里，楚楚动人地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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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瓦里斯特静静地感受着心中被唤醒的悖动，又仅仅是轻轻地融进这夜色里；溶解在方领的褶边和羊腿袖的纯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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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河边的散步，像这样的题材也许正适合浪漫主义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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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明明是那正反面的伊瓦里斯特，那个现实主义先驱的自居者，却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对于她的声音和下一次河边散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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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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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也不是我刻意刁难您，这个实在是不太好发表啊……”那个小报社的编辑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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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顾虑吗？”伊瓦里斯特用兰治语追问，他的手上是今早写好的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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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这个怎么说好呢，现在正值这种时期，托勒密大人也不会喜欢看到这种东西的，我们社毕竟一直本着正面积极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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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伊瓦里斯特说着把文稿重新放回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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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像是出乎意料的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样用手尴尬地摸了摸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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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手却被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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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被按住的手并不是编辑的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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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伊瓦里斯特的拿着文稿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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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先生，可否说明一下拒绝大名鼎鼎的伊瓦里斯特的稿件有何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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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从后面走了过来，虽然声音相当得镇住人，但看到他无套裤的时候，伊瓦里斯特明白了还是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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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得东西很有价值，只是，跟本社的价值取向的话、、还存在些许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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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东西不就是借口而已嘛，我在问你们明明标榜着公正媒体，却能够拒绝这样一位作家的投稿的法律依据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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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这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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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说不出来呢，毕竟你们就只有一把尚方宝剑而已，兰治新闻审查法规只禁止了兰治统一的宣传，却没有给你们提供任何理由将这样一位先生的真知灼见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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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社对于文章的内容和质量一致性是有义务去保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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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说对于这种太高的格调和外来者的公允评价，你害怕你们那些读者没办法接受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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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瓦里斯特不太想在这里闹出不愉快，于是劝说起那个兰治的无套裤汉来“没关系的，能发表的地方又不止这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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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没错，您会去到下一家，还会去到后一家，再后一家，直到您发现这些所谓‘公允的大众报纸’‘公众话语空间’早就被收买了，您读过他们那些御用文人的调调没有？真不敢相信他们读了这么多书就是为了出来写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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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只是来探索一下赚些外快的路子，伊瓦里斯特并未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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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本着入乡随俗精神的他虽然搞不太懂这位无套裤汉的血气方刚，也不太想在这里进一步引人注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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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东西在这里吵闹又有什么用？”他拽拽那个精灵拿着他文稿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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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个精灵回过头来看着他，一会才缓过劲儿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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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得对。在这里吵闹也改变不了什么、。除了增加兰治精灵内部的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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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着伊瓦里斯特走出了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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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门他便开口了：“恕我直言，先生，您写的这些是我一直以来都在追寻的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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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街头访谈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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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先生，是现实主义，我拜读过您的不少作品，而它们力量的源泉正是那种现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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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这是我所追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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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过，‘作品不应该是单纯的现实元素的再创造，而应该饱含是对现实的关照与再现’，我读到这句话时便明白，这正是我心中那种朦胧的思考最贴切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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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给我提供了另一种语言和文明的视角，每当跟布鲁斯的精灵比较我都会感到兰治的精灵在政治哲学方面是那样的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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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相信这种写作会是对历史恰如其分的补充，如同一个时代不加粉饰的全景肖像，比起纪年表上的大事记，我更关心这种时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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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您也大可不必用这样的贬低来形容自己的国家，我在兰治的见闻是相当震惊的，利姆尔城展示出了令人着迷的繁华和多面性，这种鲜明的特点相当引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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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方的脸色却十分哀伤，“先生，您说得对，但恰恰是最重要的地方您用错了词——‘国家’，您不理解对布鲁斯而言理所当然的事情对兰治而言有多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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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第一次来到兰治吧，您只了解了利姆尔的繁华，却看不到不均衡的发展正在撕裂我们的同胞，看不到东西宗教冲突让我们……难以愈合，您不曾看见关税壁垒令商人们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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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先生，都是因为我们不曾拥有一个统一的国家，一个代表人民的议会、而且那些王亲贵族们还禁止我们哪怕只是谈及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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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了，我为我的鲁莽感到抱歉，我的确不曾体会到兰治的切肤之痛，以及这里人们生活的真正困境。听你的一席话使我觉得我写的东西实在过于草率，也许你能告诉我这片土地上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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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将是我的荣幸，不过，先生，不仅仅是我，还有很多精灵都在关注着兰治的现状与未来，也许我同样应该向您介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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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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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收获，伊瓦里斯特想，即使在除了教廷没有知识界的兰治，也有这样一些精灵的存在，使他有一个接点去了解一个不同的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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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Without you, my dear, I'm all so blue
Perching in the night, misted the native hue
Be all this time meant nothing to you
then tell me, what I've got to l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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